2021年5月20日，美国著名的智库新国家安全中心（CNAS）发布了一篇名为《道阻且长—美国新战争方式中的信息与指挥》（More than Half the Battle: Information and Command in a New American Way of War）的报告。

该报告披露了该中心针对中俄的系列兵棋推演情况，进一步加深了美国对“技术—认知对抗”的认识，由此推导出的四项关键应对措施值得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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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阻且长：美国新战争方式中的信息与指挥

作者：Chris Dougherty

编译：学术plus评论员 韩煦，计宏亮

发布时间：2021年5月20日

发布机构：CNAS

报告关键看点

（1）未来战争优势极大地依赖于快速、准确地收集、传输、处理、理解信息及采取行动的能力，大国间由信息技术和认知能力混合形成的“技术—认知对抗”加剧。

（2）中俄已经发展出了在此种对抗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理论体系，这一体系包含维持局部有限冲突、利用和平时期发展、攻击重要网络节点、高度集中的指挥控制系统等四个要点。

（3）美国防部应采取四方面的行动。一是迫使中俄陷入、扩大或升级冲突，并主动攻击其信息和指挥控制系统；二是在和平时期与中俄展开公平竞争；三是增加在太空、网络空间和电磁频谱领域的“技术—认知对抗”能力；四是组织和培训可中断和降级的多域操作。

1.大国冲突

为了探索在现代大国冲突中使用信息和指挥力量的挑战，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的兵棋推演团队在过去的18个月中，以2030年为时间节点进行了10多次兵棋推演。具体来说，这些推演探讨了美国、中国和俄罗斯在竞争和冲突中的信息和指挥概念。

系列兵棋推演反映出当代战争三个方面的突出问题：

1.1 使用现代武器的大国之间的冲突速度之快令人震惊，而且很容易以令人不安地速度偏离了固有范围

印太战区的8场以上的兵棋推演中，涵盖时间从持续数天到数周的战役，力量损失超过了二战时期在珊瑚海和中途岛战役中的美国以及日本舰艇和飞机损失的总和（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本最高的两次空中和海上战役）。

无论信息和指挥系统是否有效（在这种情况下，远程精确火力将导致灾难性的消耗和破坏），战争均是极其混乱的（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争先恐后地了解发生了什么，做出决定，并在部队之间传达这些决定）。

1.2 一方可以迅速给其对手制造混乱，同时保持充分的理解和稳定的秩序，以指挥自己的部队获得巨大优势

几乎每次美国军队遭遇这种情况时，中国和俄罗斯所在的红队都会获得这种优势。团队使用当前的概念，大多数中国和俄罗斯的红队都有相对一贯的攻击“脚本”，他们将系统地进行攻击美国的系统，此脚本在技术认知的关键方面迅速赋予他们优势，例如远程精准打击舰艇和协调多领域攻击的能力。

1.3 这种优势一旦获得（或失去），就会产生连锁效应，较弱的一方（通常是美国）将因此陷入无法维持的困境，或者更糟的是无法恢复有利位置

推演表明，如果不立刻改变美国作战概念和参与技术认知对抗的情况，美军将面临失去获取态势感知、决策能力、可靠通信能力以及在看似合理的冲突情景中的主动性的实际风险。一旦信息战和指挥权之争失败，美国部队可能无法恢复优势，军事失败成为可能。

这些经验教训表明，美国只有一个可行的途径，前提就是美国要放弃重新获得信息主导地位的想法：与其在混乱的现代冲突中追求秩序，不如接受混乱，并在混乱中纵横捭阖，同时迫使中国和俄罗斯以他们或拒绝或不情愿的方式采取同样的行动。

2. 降级优势

过去的十年中，中国和俄罗斯重新成为美国的重要军事竞争对手，深刻改变了战争的性质。精确制导弹药和其他先进武器系统可能将在这个新的战争时代中发挥重要作用。但是，若要占据战争的优势，就需要比对手更快，更准确地收集、传输、处理和理解信息并更快地采取行动。和平与战争中的优势将取决于技术信息系统和认知功能（例如指挥决策）的混合体。

技术认知对抗

美国应该通过一切努力来取得优势，最重要的 方法是“降级”敌方系统并保护已方系统，同时破坏敌人的认知指挥并维持自己的利益。这些优势必然地造成了一种“技术认知对抗”，这种对抗是持续和广泛的，跨越了和平与战争之间的界限。在这种情况下，大国战争比冷战后时期的冲突更加混乱，更加致命和更具挑战性。

降级优势

因此，美国军队不应再追求信息优势或“超配”优势，而应集中力量“降级”对方的信息和中断其指挥系统，同时证明能够按比例降低对手反舰系统，以实现本文所称的“降级优势”。其基本思想是证明有能力在有争议的环境中对降级的系统进行足够有效的作战，同时给中国和俄罗斯的系统施加足够的“降级”压力，使他们对通过快速或先发制人的攻击中取得决定性优势失去信心。

3.中俄制胜机理

在这种新型的战争中，中俄两国已经发展出独特但相似的制胜机理，重点是在技术认知对抗中占主导地位。虽然其军事战略和概念复杂多样，但具有四个关键属性：

• 首先，目的是在避免美国全球军事优势的同时，将冲突保持在局部的，有限的，相对可控的范围内。

• 其次，使用“和平时间”信息作战来（理想地）实现目标而不是通过打仗，或者在发生冲突时创造有利条件。

• 第三，攻击太空，网络空间和电磁频谱中的关键系统，以及物理网络节点，以对抗敌人的系统及其支持的认知过程，从而导致信息降级和指挥中断，即ID/CD。

• 第四，中俄的指挥和控制逐渐加强，并呈现出集中、自动化和智能化的趋势，以便在冲突发生时采取快速、协调的行动。

4.美国具体措施

美国国防部一心只想重获美国军队自1990年来所享有的那种信息优势，对新兴的中俄“技术—认知对抗”的概念反应过于迟缓，过于技术化。对技术的“短视”错过了与中国和俄罗斯对抗的关键认知和组织。

中俄的实力相比以前已经有大幅提升，美国防部不应片面争取信息优势，而是需要开发新系统来替代其当前的信息和指挥体系结构，寻求“降级优势”，对中国和俄罗斯的系统施加成比例的“降级”，攻击他们的制胜机理，从而获得优势。具体来说，包括以下4方面具体措施：

4.1 通过利用有限战争策略和其作战必要性之间的紧张关系，迫使他们陷入冲突，以扩大或升级冲突，从而在冲突开始时就积极地攻击信息和指挥系统

• 限制可逆性攻击和陆基攻击武器的有效性

• 散的部署信息和指挥系统

• 在关键信息和指挥任务领域加强多边合作

• 迫使中国或俄罗斯陷入进攻美国的困境。

4.2 通过以下方式在“和平时间“信息环境中公平竞争

• 关键战区进行情报行动的适当权限

• “系统集成商”，以利用中俄信息运营机构及其合作伙伴的专业知识

• 使信息行动与军事行动保持一致

• 阻碍中俄的信息行动

4.3 通过以下方式在空间，网络空间和电磁频谱的技术认知对抗中取得主导地位的降级

• 增强人员能力并建立信任

• 以适当的方式攻击敏感的中俄信息和指挥系统

• 展开相关培训；

• 使用“松散”的分散式对等指挥，控制和通信结构进行作战的能力

• 开发和部署“罗塞塔石碑（Rosetta Stone）”通信体系结构，通过创制一种适用于深度学习框架的通用语言来实现具有弹性的多路径网络

• 权力下放和委托式指挥理念

• 选取“足够好”的目标来应对低价值目标

• 针对快速、降级的作战采用快速定位流程

• 利用人工智能，先进的自动化技术加快决策制定

• 使用军事欺骗来挫败对手的计划和目标，尤其重视自动化，人工智能和其他算法增强系统的作用

4.4 组织和训练降级和中断的多域作战

• 建立多领域的常设作战小队

• 增加定期的联合和多领域作战演习

• 在所有领域展开实况、虚拟结合的训练

这些建议标志着国防部在未来战争以及信息和指挥在竞争与冲突中的作用的思维方式上的重大变化。鉴于中国和俄罗斯所带来的挑战以及现代战争的特征的不断变化，采取降级策略的同时仍能有效地运作是一个困难、但十分必要的范式转变，可以避免由“过度匹配”造成的昂贵且徒劳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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